桃饱大会员

吾与咸鱼吾咸。站刀剑乙女,坚决不吃刀剑腐,其他无所谓。

情书五十九(三)

推荐大家看一看,小松童鞋的结局大概已经写好了,她和我不一样你们不用担心坑,而且结局老甜了(大人的微笑脸)

小松炉:

(一)


(二)


Chapter 03


我又站在那扇门前,抱着胳膊等在回廊下。


“所以说啊,”屋檐上忽地垂下来一个脑袋,“主君你可真是吓了我一跳。”


明明是你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好不好?有没有搞错?


“光仔特制生鲜白萝卜宴什么的,”他打了个哆嗦,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“连吃三天还真是恐怖。”


他不提萝卜还好,一说起来我就想起来就是这张脸几天前诚恳无比地告诉我:“白萝卜生吃很好吃。”


我当时非常信任他地“咔嚓”咬了一口,差点没辣出来眼泪。


然后我就举着那根被啃了一口的大白萝卜,追杀了他一个下午。最后他悠哉悠哉地坐在房顶上,对着扶着樱花树大喘气的我说:“主君你这种速度是追不上一只鹤的。”


我深以为然,挥挥手表示放过他,气也没喘匀地去了厨房。


于是伊达组的相爱相杀就此拉开序幕。


可萝卜大餐不是我做的。我是无辜的。


我听见自己一本正经地说:“你难道没发现今天的白萝卜特别的水润可爱吗?那可是长腿部今早特意从地里挖噗哈哈哈——”


他无奈地笑一笑,从屋顶上倒下来,像一只翩然的白鹤。然后他拉开主屋的门走进去。我刚要跟在他后面,门突然“唰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

“鹤——”


我还没来得及叫出那个名字,一股力量却扯着我的后颈将我拽远了。


雾气重新弥漫开来,我听见胸腔里心脏跳动,但那并不是怦怦的心跳声,而是“滴答滴答”的时钟走动的声响。


“二。”有声音说。


一直到六十为止。


心头涌出来这么一个念头。


但我差一点就叫出那个名字了。


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,我瞥了一眼,是夕酒发来的消息:“今天工作得开心吗?”


我抬眼瞅了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打印体,又望了望周围,敲上:“可开心了。”


“有多开心呢?”她秒回。


“做账看得眼花,简直开心得呕吐。”


“……”


紧跟着第二条:“小可爱衣衣,你又把天聊死了。”


只是这样的日子虽称不上有趣,却也并没有多令人绝望。只是一点点消磨着我的耐心和所剩无几的青春活力,渐渐生出满腹牢骚和抱怨。


习惯果真是件强大又可怕的事。案头的工作勉强可以应付,周围的同事目前来看也算是和蔼可亲。习惯了周边的一切,人也逐渐安于这种现状,不再努力地想要做出改变。


我几乎要从这一瞬间想到今后的十年,或许每一天都将这样平淡无奇地度过。早晨起来,洗漱、吃早餐、上班。接着午饭,午睡,上班,下班。再往后结婚生子,被车贷房贷奶粉钱驱使着奔波。


在某些盯着墙壁发呆,或是夜里失眠的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接触不良的USB接口,外表毫无损坏的迹象,甚至倒腾倒腾还可以照常运转。可谁也不知道,这样的现状还能维持多久。


但几年前那个向往着“酒旗风暖少年狂”的昭衣是无法养活自己、照顾好母亲的。


这是安稳的生活,是平凡的幸福。


也或许有一天会厌倦这样的生活。但人总是擅长忍耐的。我也是。


——我总是擅长忍耐。即便是母亲砸了我的吉他那一次。


我猛地踩了一脚思绪的急刹,额头狠狠撞在名为“现实”的挡风玻璃上。


走出大门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叫我,我停住步子往回看,看门的老大爷手里正拿着一个信封。


……不是,老大爷您也给我写了情书吗?


“你叫昭——”他扫了一眼信封,“昭衣是不是?”


我点一点头。


“有你的信。”他把信递给我,“是个皮肤挺黑的小伙子,胳膊上还纹了条龙。你们小女孩子家啊,不要跟这些社会人混在一起,当心吃亏!”


我按照大爷的描述在记忆里搜寻了一番,但似乎并没有关于这么个人的印象。我接过信来,同大爷道了个谢。


同前两次的粉色信封截然不同的牛皮纸。


……该不会是什么黑帮老大一见钟情,结果派小弟偷偷摸摸塞了两次情书没有收到回应,一怒之下给我下了封战书吧。


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,拆开了信封。


这一回的信比前两次略长一些。


“不是我想写的。我可没想跟你搞好关系。


喂,往后你孤身作战,孤身赴死……我可没空管你。


不许哭。”


这都写的什么玩意啊……莫名其妙。我一头雾水地把信封翻出来看,的确是写的“昭衣”没有错啊。


说起来,那些怪梦好像也是从收到这些信的时候开始的。


“一直到六十为止。”


我虽然记不清梦里人的样貌,但这句话却深深烙在我心底。


那么也会收到六十封信吗?


口袋里的手机呜呜振动起来,我拿出来,划开接听键。


“妈。”


“衣衣啊,最近工作感觉怎么样?”


“还好吧。”


“在单位要有眼力见知道吧,人要勤快点,不懂的多跟前辈们问一问。”


“知道。”


“妈就盼着你顺顺当当的,妈心里就知足了。”


“嗯。”


她话风一转:“前两天让你去相亲的小伙子怎么样?怎么没听你说。”


“也就那样吧。”我踢飞脚边那颗石子。


“你也老大不小了,终身大事也要多上点心知不知道?”


“嗯”


我没见过几对可以称得上幸福的婚姻。父母在我十八岁那年离了婚,父亲去了别的城市,我就一直跟着母亲。我曾经目睹过无数次他们吵架,花瓶在地板上绽成一瓣瓣碎片。


那时我就不明白,他们的婚姻并非以幸福收尾,为什么母亲还要一遍遍地,想要将我也推入这婚姻的围城中呢?


“吃晚饭了吗?”母亲问。


“没呢,才刚刚下班,一会就吃。”


“那你快去吃饭吧?没有别的事了吧,没事我就挂电话了。你自己照顾好自己。”


我“嗯”了一声,脑子里却在电光火石间浮现信笺上那句古怪的“孤身作战,孤身赴死”。


“妈。”我下意识叫住她。


“嗯?”


“我过得不开心。”


她愣了一下“说什么傻话。”她又想起来了什么,“你是不是还想玩吉他?妈不是告诉过你,你想玩可以,但是也等有经济能力了能养活自己了再说。或者你就当爱好培养起来,单位有联谊什么的也可以加印象分啊。”


“我不是想——”疯魔了吗今天怎么总是提起吉他!


“那怎么不开心呢?”


“我……”


我也不知道。


我想起正在更新的番剧里,以紫罗兰为名的女孩子在屏幕那一头发问:“我想知道,什么是爱。”


听到这个问话脑子里第一时间就蹦出了程式化的答案——难以用语言精确定义。


除此之外呢?


那应该是能支撑着我笑着面对困境的力量吧?


但为什么,我最爱的人和最爱我的人,她愿意不厌其烦地点开那些“99%的人都不知道……”的虚假信息并奉若真理,哪怕我强调了百八十遍那些都是谣言,却始终认为我是那个“小孩子懂什么”的小孩子。


她不能理解我过得并不快乐。


“喂?喂?衣衣?”


“没事了妈,”我轻声道,“我是开玩笑的。”


往后你孤身作战,孤身赴死。


我从楼下便利店买了速食的盒饭带回公寓。夕酒今天满课,并不在家。


我忽然又没了胃口,把盒饭丢在桌子上回了房间。甫一迈进房里,就看见了睡在角落里那把吉他。


我站住了脚,盯着黑色的吉他包发愣。搬进公寓的时候我才擦干净过一次,现在又落了薄薄一层灰。


十六岁那年一次考试失常,母亲一怒之下摔了我的吉他。


一把指板上画着飞鸟的吉他。


那以后我不去想起它,甚至刻意地忘记它,让它在时间的推移下自然而然地结上痂,然后脱落,皮肉光洁如新。


但我却从来不敢碰它。


二十岁的生日那天,母亲笑眯眯地从外面回来,说:“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。”


“嘶啦”一痛。我低头一看,那些碎片还扎在伤口处,鲜血淋漓。


十六岁的昭衣没有哭。因为母亲先哭了,她捂着脸蹲下身去,眼泪一颗颗从指缝间漏出来,砸在地板上:“妈妈也是为你好啊,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。”


二十岁的昭衣看着那把崭新的吉他,一手搭在心口。


心脏仍在跳动,但那里流淌的喜悦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干涸了。


那不是我的吉他。我的飞鸟吉他。


我把琴包拉开,取出这把我一次也没有用过的木吉他,把它架在腿上,调好琴音,拨了两下琴弦。


我夹上变调夹,试探性地弹起从前最喜欢的那首《Merry Christmas,Mr.Lawrence》*。这原本是只钢琴曲,我对着改编的吉他版视频一点一点看得头晕脑胀,硬是咬着牙学完了整首。


吉他弹奏出的这支曲子,是盛大的孤独与回响。文艺少女时期的我这样认为。


奇怪的是,我没有手生的感觉,谱子也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。


但我仅仅是拨了两下,又索然无味地放下手来。


琴声听在耳里空洞无趣。


支教的时候好像曾借过一把吉他来弹。有关那里的记忆被时间风化得模模糊糊,但依稀记得小孩子们围在我身边,一只小老虎亲昵地蹭着我的脚踝。


等等……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吧……


是猫咪吧,我微微笑了一笑。


那些并不算遥远的过往,现在想来却仿佛浮生一梦。


我打开视频播放器,屏幕上白发苍苍的教授坐在钢琴前。


一分十二秒的时候,眼泪夺眶而出。


又温柔又难过。的思念。


我不想眼泪掉下来。那太软弱了。


可是它不肯听我的话。


末尾他的手久久没有离开琴键,仿佛时间静止。





注:


*:坂本龙一《Merry Christmas,Mr.Lawrence》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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